液化怪物
霓虹国把核污染水倒入大海后，我看到了一个视频：
满身血与肉、皮肤边走边掉的人在阴暗处啃食尸体。
我真正意识到，末日来临了。
看着视频里毫无意识的人，不对，应该说变异的怪物。
我囤积物资，扭头带爸妈和弟弟回了老家。
可没想到，平静的村庄也危机四伏。
1
2023 年 8 月 24 日，我正与堂妹在 KTV 里尽情嗨唱时，没注意到手机社交软件里不停地跳出带有【爆】字的新闻——
【霓虹国排放核污染水】
【核污染水于下午正式开始排放】
【拿全人类健康当赌注】
……
等一首《自由飞翔》收尾后，我和堂妹兴致勃勃地去吃海鲜火锅。
一边涮肉时，一边刷大眼仔微博，发现热搜榜前三条已然爆了。
路过超市，小区大爷大妈正在热火朝天囤盐。
但一向秉持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摆烂想法，吃饱后我回家一如既往地躺平。
时不时转发两条朋友圈，用舆论贡献下自己微弱的力量。
一个月后，「核污染水排海」一事的热度渐渐消退，我也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可核污染水的危害远比我想象中更严重。
一年后，环太平洋线蔚蓝清澈的大海变得灰污，靠近北回归线一线的海域甚至泛绿。
我开始有危机感。
直到国家以强硬措施，封锁了沿海一带的进出口岸。
新闻再一次铺天盖地而来。
有知道内幕消息的民众说，有人在南海一带被不明生物体袭击致死。
还有的人自称是幸存者，说在海边见到了直立行走、血肉模糊的怪物。
还有一部分人，在实时广场发着「999.9 元看现场视频」的钓鱼信息。
我平常「吃瓜」秉承吃得到就吃，吃不到拉倒的态度，这种说私信付费吃瓜的，我从来没相信过，更别说要花费接近一千块才能吃的瓜。
所以，实时广场上没几个人会买这个视频，甚至评论区都是一片骂声。
「恰烂钱的博主滚！」
「这时候了还有人诈骗，网警呢，抓走！」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竟有此小人趁乱牟利，拉出去斩了！」
「傻子才会买。」
看着这些评论，我更加纠结。
在小公司上班，一个月工资才五千块钱的我，平时吃个饭都不敢点两个肉菜。
可是我突然想起来，最近小区内总是停水，停水半天后刚开水龙头，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既刺鼻又浑浊，要放一大桶水出来之后，水才能变清澈。
一千就一千吧，命重要！
我狠了狠心，下单。
对方很爽快，收了钱之后，发来一个视频。
我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点开视频。
视频开头画面剧烈摇晃，风声呼啸，大约过了 5 秒才看到一些灯光从侧面照来，像是海岸边的路灯。
之后是录视频的人清晰的呼吸声，他好像很紧张。
又过了大概 10 秒，才依稀可见几个人影。
人影从岸边走来，步伐僵硬且缓慢。
我屏住呼吸，不敢想深夜是什么人会从被核污染的大海中走来。
又过了足足一分钟，我才看清那几个人影。
也就是这一看，我大脑直接宕机。
尽管灯光并不是很足，可他们经过路灯时，我还是看清了，他们一个个都血肉模糊，甚至连五官都狰狞恐怖。
好像是……皮肤全部被扒了下来。
红色的肉与血就这么暴露在外。
而更令人恶心惊悚的是，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处，还耷拉着一块皮肤，欲掉不掉。
再看地上，他们走过的地方全都留下血红色的痕迹，隐约还能看到块状物随着他们的动作，簌簌落下来。
那是肉，还是皮？
都有，是肉也是皮。
他们就像是被融化了，膝盖处甚至能见到白骨。
他们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就连象征意识的眼珠都看不清是否还在眼眶里。
就在我看得入神时，画面突然又抖动了一下，拍摄者的手机像是掉到了地上。
我只能听到几声剧烈的惨叫，很快手机被捡起来，颤颤巍巍地对准了原来的角度。
只见那些像丧尸的物种已经走到了路边，聚在一团正在……
杀人。
不，不是杀人，更像是吃人。
他们如原始动物，抓住一个鲜活的人啃食。
那个人痛苦惨叫，疯狂挣扎，可毫无抵抗力。
很快，那个人不动了。
变异物种们还在啃食他的尸体。
不过没有多久，他们又散开慢慢悠悠继续走。
手机主人在这时拉进了画面倍数。
我努力睁大眼睛，辨认那团血肉模糊的尸体。
猛然！
尸体站了起来，用不可思议的姿势，直挺挺站了起来。
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腹部肉最多处，已经只剩一个空洞。
肠子等其他器官明晃晃露在外面。
我捂住嘴巴，忍住巨大的生理不适，意念告诉我赶紧关了视频，可行为上我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那个刚刚被啃食的尸体，也随着那群变异者行动，皮肤与大块的肉走两步掉一点，走两步掉一点，慢慢液化。
视频只有 30 分钟左右，可我感觉像看了场恐怖的世界末日灾难片。
我胆战心惊地关掉了视频，深呼吸一分钟，最终还是抵不过阵阵反胃，冲到厕所里狂吐。
吐完后，我逼自己冷静下来。
国家已经采取了强制行动，证明事件肯定已经处于失控状态。
视频里看得很清楚，人被咬了后也会变异。
初步断定还是感染性病毒。
我向天哀嚎几嗓子，「空间系统、时间系统、金、木、水、火、土，不管什么异能，觉醒一个啊！」
静待一分钟。
没觉醒。
好嘛。
看来，只能先自保了。
2
趁着变异物种还未袭击我这座小城市，囤货！
囤货对我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我爸妈就是开小超市的，家里十几年来守着小卖部，过得也还算滋润。
虽然前两年家里升级成了烟酒行，但进货渠道依然在。
我先把视频发给父母和弟弟看了，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相信。
父母是最相信「新闻」的，从小到大，家园群最不缺乏的就是随手转发的新闻：
「警惕！垃圾食品的危害！」
「他三岁被砍断四肢，被迫乞讨，小心拐卖！」
「女孩走夜路被尾随，呼喊求救无果！」
他们会被这种新闻吓到，更别说这种画面血肉模糊的视频。
只是我弟有些存疑。
「这视频怎么看起来这么假，不会是合成的吧？
「姐，你别是被诈骗了，小一千块钱呢。」
我眼刀子一甩，说：「反正进这些货囤着百利无一害，就算危机没来，我们也能卖出去嘛。」
爸妈也赞同。
老爸道：「是啊，我乖宝说得有道理，有备无患。」
老妈打了我弟弟的头一下，「满崽，你别添乱，现在就跟着你爸进货去。」
我爸风风火火，去批发部进了一货车食品与生活用品。
大部分都是方便食品与饱腹类食品。
而生活用品里最不可或缺的纸巾，被他装了货车空间的三分之一回来。
我家货车说好听点是货车，其实就跟一面包车差不多。
「不够，这些最多维持两个月。」
于是爸爸与弟弟花了两天，分了五个进货渠道，进了将近十个面包车的货。
我和我妈也没闲着，回到老家自建房，约工人师傅加固了墙面，换了防弹玻璃，给家里安了四台净水机、六台冰箱、四台发电机、三台太阳能发电板。
村里的师傅都是多年的工匠人，动作麻利又迅速，不到半个月就弄好了，我特意额外加了两千块钱工费表示感谢。
这期间我还贴心地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可不过一分钟，就被管理员警告传播血腥暴力，强制下架。
没办法，我只能以微信私发，一个个发给亲戚与朋友，告诉他们快做准备。
特别是堂妹，她爱吃海鲜。
此事在网上也迅速发酵，不少人都从不同渠道看到了那个视频。
就在大家为此事真假吵得沸沸扬扬时，官方发话了：
南海沿岸出现疑似核变异物种，初步判断具有较强攻击力，请居民尽量不要外出，居家隔离。
官方发话，说着不信的那群人在网络上销声匿迹。
一瞬间，大型超市、菜市场、批发部涌入大批抢购人群。
甚至发生小型踩踏事件。
幸好，我们家已经在两天前搬回了乡里老家。
3
我们全家人商讨一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真有变异物种，第一个死的就是市中心的人。
所以我们逃回人迹罕至的农村，静观其变。
我们家世代住在小村庄里，前后邻居居住的距离至少相隔五百米。
当初我爸妈花了半辈子才走出深山，却没想到现在因为霓虹国的自私自利，只能放弃了半辈子的拼搏，回到原点。
好在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在。
爸妈这小半个月实在忙坏了，每日出去采购药品、食品、生活用品。
之前在市里居住时，他们怕我和我弟抢不过别人，特意交代我们，好好看着店子就行。
店子其实早就关门了，我们守在里面是怕万一遇到居心叵测的人撬门偷东西。
现在大街上也没几家店开着，能抢购物资的只有大型超市。
所以现在回到老家，他们第一时间就去休息了。
我和我弟盘腿，拿着个厚厚的本子盘点物资。
先是把这栋三层楼的自建房利用到极致。
这房子是典型的普通自建房结构，由两栋组成，左手边一楼是之前奶奶住的房间，二楼是客房，中间连接一个客厅。
右边一楼是爸妈的房间，再旁边过去是棋牌桌与厨房，右边二楼是我与弟弟的两个房间。整个三楼都是仓库。
空间是非常足够的。
右边那栋房子由于奶奶仙逝，全部空了出来。
现在能做仓库的房间，只有右边整栋与三楼整层。
「桶装水与冰柜食材全部放一楼，这些东西常用且重量重。」弟弟说。
我点点头，「明天把货车上和院子里的桶装水，全部放到房间去。
「虽然我们这里地方偏僻，隔壁邻居的孩子们都出去打工了，但这几天我们动静太大，怕引得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
说起货车，还有个插曲。
我爸嫌家里的货车太小，买台新货车又没必要。
于是从租车公司租借了一辆大型货车，租期三个月。
十天里，我爸往返城里与乡里十次，才把我们囤积的物资全部运回乡里。
其实动静挺大的，但我爸花了点钱打点，给了村长一些过路费。
而且每次都会卡好时间，深更半夜才把车开进村，速度 20 迈把货车开得慢慢悠悠，生怕吵醒村民。
末日之下，人心难防。
我爸也没跟村长说拉的是物资，只说是家里在市里做生意失败了，不舍得丢掉店里的柜子桌子，全部拆了带回来，改改还能用。
然后就是速食食品。
我对照账单检查，发现速食方便食品买得可真多。
压缩饼干十五箱。
苏打饼干十箱。
袋装泡面五十箱。
自热火锅五十箱。
自热米饭五十箱。
各种各样的散装辣味零食十斤。
利身体的生姜红茶、冲泡豆浆、补钙奶粉等等各二十大包，每大包里二十小包。
考虑到食品保质期问题，我们特意选的都是保质期至少两年，且刚生产出来两个月以内的产品。
再说了，食品保质期只是食品的最佳食用期，到了存亡之际，谁还管保不保质，能吃就行。
其他食材也应有尽有。
速冻饺子、包子、鸡腿鸡翅等，放满了一楼大厅的六台冰柜。
腊肉腊鱼存在三楼阳台，满满当当，至少百斤起步。
大米粮油共二十件，五件放在一楼随用，其余放在三楼通风处，以免生霉。
至于桶装水，作为之后极可能因为核污染与水循环而缺乏的资源，我爸专门拉了整整一货车桶装水，堆起来起码一百桶。
只是这水太多，很难一次卸下来，目前只卸了一半，还有一半桶装水在货车上。
药品也很齐全：
感冒药类三箱。
消炎药类五箱。
创伤伤口类五箱。
消毒酒精、碘伏、创口贴、胶布等等足足六大箱。
还好买的药品都是保质期比较长的……
甚至还有一箱云南白药和速效救心丸。
而盘点到生活用品时，我更加有安全感。
纸巾不用说，其量可以堆满一个房间。
卫生巾十大箱。
牙膏牙刷各两百支。
毛巾、洗衣液、洗洁精属于耗材，但能省着用，没囤太多，就各囤了三箱。
清点完毕大大小小的物资，我和我弟长舒一口气，对视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安心。
4
但我们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父母考虑得周全。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我弟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爸妈已经开着货车去镇上赶集。
他们淘回来不少好东西。
我爸买了两套农具和一些锤子斧头，能用来防身。
还有铁棍长刀，有备无患。
我妈则带回来两笼小鸡小鸭幼崽和三袋蔬菜种子。
土豆、萝卜、韭菜。
鸡鸭养大了可作为物资储备。
蔬菜种子更不用说，土豆种好了能当主食。
「本来想种稻米，但是那玩意儿成熟期长，不好种，还是种点好养活的。」
又花了两天把所有东西整理好后，我们一家人终于松了口气。
这几天一直在关注新闻，这种变异病毒的感染率很高，一旦被变异物种咬，感染率百分百。
不到一个月，沿海城市基本已经沦陷。
而最棘手的是，目前为止，无人知道感染源。
一开始专家说是有一批渔民下海捕鱼，被海中变异动物咬伤感染。
但后来发现，有的人在家好端端地也病变了，先是猝死，再变异，再液化。
一个活生生的人，液化到只剩身体三分之二的肉，连皮带肉挂在骨头上直立行走。
专家得出结论，变异物种不会液化到只剩骨头。
他们到一定程度后会彻底转变成丧尸，不死不休地见人就咬。
看着热搜上源源不断的新词条，无一不带着「吃人」二字。
妈妈是个很杞人忧天的人，心里一有事连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她愁眉苦脸地说自己还没去海边看一看，还没见过大海的晴空万里。
我握着她的手安慰，「相信国家，我们一定能度过危机。」
「姐，这只怕，不能叫做危机了，我感觉这更像是……末日。」
「臭孩子，怎么说话呢，别吓唬妈妈。」
我弟不急着回怼，而是一脸沉重地把手机递到我眼前，示意我看屏幕。
只见同城热搜上的标题：
柳城市中心出现无差别攻击人类变异物种！
标题下面一张满目鲜血的图片，一个粉头发女生灰瞳尖牙，抓着一个小女孩，大口撕咬着她的脖子。
她的旁边，全是与她相同的，丧尸。
5
万万没想到，这场灾难这么快就蔓延到了柳城。
虽然我们身处柳城边郊乡村，但以这个速度来看，村里迟早有一天也沦为丧尸围城。
但还好，我们这座小村庄有座山挡着，也算是远离尘嚣。
近日来越来越阴的天，使我们全家都如惊弓之鸟。
不过，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夜晚，热腾腾的火锅刚煮好，我和我弟就迫不及待地往锅里下肥牛卷。
蒸汽与香味同时散发，深吸一口气，是安心也是暖心。
牛油锅底独特的香麻味绽放舌尖，顾不得烫，又塞入一口羊肉卷，满足地叹喟。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我们停住筷子，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对视的眼里表示着对来人的疑惑。
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
在偏远的农村，这个点没有人还会串门。
那么门外的人，是谁？
叩门声有节奏的三声一响，我示意父母收起火锅，弟弟也迅速拿空气清新剂将火锅味驱散。
我慢慢靠近门，往猫眼处看去。
小心翼翼透过猫眼，心渐渐提到嗓子眼。
敲门声更重，转为了拍门。
我也终于看清门外的人。
是村长。
我小声询问爸爸，「爸，村长怎么会来？」
爸爸迷茫摇头，「不知道，先别开门。」
这门确实不能开，一是会暴露我们定居在此，结合新闻，不难被猜出我们有物资。
二是从猫眼处并不能看到村长此刻，还是不是个人。
可很快，村长告诉了我们答案。
他嚎着嗓子道：「老李家的，我是村长，我媳妇儿腌了点烤肉，说要送给你们尝尝，在家吗？」
这才看到他手里提着个竹鞭的盒子，里面应该放的是烤肉。
心一瞬间落回肚子，妈妈还惭愧了一下，「误会人家了，要不……开门？」
我也觉得自己警惕心太强，误会了热情的村长。
正想开门时，弟弟突然沉声道：「别开。」
刚放到门把手上的手吗，立刻缩回。
「咋……咋了？」
弟弟表情凝重，说：
「上次我和老爸开货车进村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村长，他当时明明说，他媳妇两年前出车祸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一个四肢不健全的人，腌烤肉？
我倒吸一口凉气，再次望向村长时却发现，他的眼睛诡异地在慢慢变红。
而由于我们没回应他，他开始急躁起来，由拍门改为了用拳头捶门。
「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他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声音尖锐而嘶哑。
而下一秒，他眼眶周边的肉直直脱落，就像木偶脱了层皮。
我吓得不敢再看，连连后退，捂着胸口，忍住想吐的欲望说：「他，他在融化。」
妈妈大着胆子在猫眼处看了一眼，然后，冲进了厕所。
村长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暗哑的嘶吼声，吐字不清。
老爸为了搞清楚丧尸的变异规律，守在猫眼处一直盯着。
弟弟也时不时凑上去看。
最后他们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丧尸开始……有意识了。
联想到之前看过的新闻，我也肯定了这个说法。
「新闻里说，变异成丧尸的第一步是失去生命体征。也就是说，只有这个人死了才能变成丧尸，才会有吃人的欲望。」弟弟躺在沙发上分析。
妈妈继续把火锅摆出来，点上火。
爸爸也帮着摆菜。
我接着弟弟的分析，慢慢说：「而村长变异丧尸后，发现周围没有提供他饱腹的食物，于是用残留的意识，猜到我们全家肯定回了村里，于是来这里骗我们出去。」
火锅香味很快又升起来，我们继续吃着，但氛围不似之前轻松。
6
等白骨村长挂着他身上一半的肉晃晃悠悠离开，天刚亮，我与弟弟就全副武装，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小心出门开始清扫。
这种变异病毒感染方式目前还没查清楚，我们心里都很害怕。
但是这些皮与肉掉在院子门口更加危险。
万一村里沦陷，嗅觉灵敏的丧尸闻着味儿就会围了我们家。
颤抖着手脚迅速清理完院子，那些血腥的肉与皮都被我们扔到了远远的后山。
前街我们是不敢去了。
还是那句话，末日之下，人心难防。
村里本就消息灵通，我们之前运货，总会有人看到的。
现在只能低调再低调。
我们是能力有限的普通人，无法当救世主。
穷则独善其身。
回到房间，弟弟开始捣鼓他的装备。
他刚上大学一年，想当初核污染水排放那天，他刚从东山岛旅游回家。
当时，他还庆幸自己在大海被污染前，看了眼美丽无比的大海。
现在不过一年，他只能为了生存，被迫放弃美好的大学生活。
不过这一年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参加了学校的摄影协会，淘回来很多高科技玩意儿。
比如无人机。
还有之前以防万一，从网上买的监控器。
他将三个监控器分别放在了楼顶屋檐、前院房梁、后院房梁。
监控可以实时监测到周边环境。
而无人机就不能在白天使用了，明摆着暴露自己。
又过了一周，村里虽然平淡无声，但处处透着诡异的沉默。
新闻里说，柳城全城已经停水断电，沦为了丧尸城。
这个速度超乎我们的预料。
还好我们买了几台发电机，还装了太阳能发电板。
突然我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是堂妹发来的。
我也把视频发给过她，让她早做准备，但那时她正处于升职的关键点，选择相信那个视频是假的。
我劝不动她，只好逼着她在家囤了点货。
「放心啦，姐，你想想，当时历史上被投核弹的那两个城市现在不也好好的嘛，我会平安的，你放心。」
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下一秒，点开消息，触目惊心。
是一张以极其诡异角度拍摄的照片，好像是手机贴着地板，地板上有着红得发黑的一摊血，近处三个歪扭血字——别吃肉。
这句话旁边是一只手。
那只手指尖发紫，中指带着堂妹常带的蝴蝶结金戒指。
堂妹……
心跳如擂鼓。
逼自己冷静下来后，大颗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她明明，明明保证会平安的。
笨蛋，为什么不信啊！
伤心过后，我把信息给爸妈和弟弟看。
「不能吃肉？意思是肉里面有变异源？」妈妈说。
弟弟点头，「堂姐临死前给出的讯息，应该错不了。」
「可我们吃了肉也没事呀？」爸爸问。
室内回归沉默。
忽然我们齐刷刷抬头。
「活禽！」
堂妹生活在市里，柳城政府在丧尸危机时发放过一次物资，里面有半只鸡肉。
看来是那半边鸡肉有问题。
「政府物资准备匆忙，大型超市物资早就被抢购一空，想必那些鸡是联系农场现杀的。」
我也推理道：「活禽是用核污染水养大的，恐怕早就变异了，吃下了变异的鸡肉，自然也就……」
一瞬间我们鸡皮疙瘩起来，细细盘想买的肉类食物有没有变异的可能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扔了吧。」
老爸的话音刚落，客厅玻璃窗外传来几声闷响，就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玻璃窗上。
我们唰一下起身，却不敢拉开窗帘。
为了掩盖我们在家的事实，整栋房子一天到晚都是拉着窗帘的。
可连连不断的闷响声传来，我们越来越慌，感觉玻璃快被撞碎的那一刻，弟弟把监控画面调了出来。
手机里的画面，我终生难忘。
只见家里在后院养的鸡与鸭全部飞了起来，距离地面两米左右，它们的皮毛全部脱落，只剩一层皮，但没了毛它们也能扇动翅膀。
之前我们养了大概十五只鸡鸭，它们统一飞到半空，然后齐齐砸向玻璃窗。
砸到玻璃窗上留下一道黑血，然后，继续飞起来，继续砸。
有些已经砸到头已经扁下去一半。
而更可怖的是，有几只鸡居然飞到电线杆上，肆意咬着停留的鸟，变异的鸟又不知飞到哪里去咬了别的鸟。
不过一会儿，上百只禽类动物挥动翅膀，不知疲倦地冲向玻璃。
落地大玻璃窗已经被抹上厚厚的血色，恶臭的腐味与刺鼻的血腥味透过门缝传入客厅。
我们赶忙带上口罩，不停地喷洒空气清新剂与酒精消毒。
「怎么办呀，再这么下去，防弹玻璃都得被撞稀碎。」弟弟抓狂。
在监控画面下，乌压压的一片动物循环着冲击玻璃，死不罢休的架势令人胆寒。
眼看越来越多的变异鸟加入队伍，我们全家都处于崩溃边缘。
特别是妈妈，喷着酒精的手颤抖得厉害，眼里惊惧异常。
我拥住她的肩，「没事的妈妈，那个玻璃很坚固，玻璃窗是防弹级别的，你冷静一下。」
妈妈本来就患有心肌炎，我怕她情绪起伏过大会出事。
「没事的，不慌，它们进不来，没事的……」
妈妈在我一声声安慰下终于停止颤抖，却也崩溃大哭，蹲在地上绝望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乖宝，妈妈还没见过大海。都怪那些坏人，污染了大海！」
我湿润了眼眶。
爸爸蹲下来抱住妈妈，将她的头按在怀里轻声道：「等危机过去，我带你去看海。」
危机，到底是危机，还是末日。
弟弟说得其实是对的，万一这是末日呢。
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到清澈的大海吗？
7
「不对，如果说表姐是被城市饮用过污水的禽类感染，那我们这的禽类又是怎么被感染的？」
弟弟突然问出这句话。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水循环导致核污染已经渗透了地下水，既然是地下水就肯定会污染到这边来呀。」
我焦急回道，却猛然怔住。
「三……三楼那只鸭子……」
妈妈的哭声停住，爸爸也抬起头，瞪大眼睛。
前几天我在后院喂鸭子时，发现有只小鸭子天生发育不良，瘦瘦小小的，力气也小，抢食总抢不过其他鸭子。
于是善心大发，把那只小鸭子带进屋放到了三楼养，又想到水资源匮乏，我只用了井水喂它。
由于外墙到门已经被两重铁门焊死，所以楼梯间的门我们并没有封锁。
也就是说如果那只鸭子变异了，可以畅通无阻地来到客厅！
汗毛竖起，我们眼里皆闪过惊慌。
爸爸一个箭步冲到楼梯口，那三楼通往客厅的门锁上，不放心还把小沙发移了过去挡住。
但我很快冷静下来。
看向若有所思的弟弟。
果不其然，弟弟说：「按照外面这群东西来看，变异后闻到人味就会发狂，所以才会不停地撞击整栋楼最脆弱的地方，以达到啃食我们的目的。
「所以，如果三楼那只鸭子变异了，只怕现在早就冲到了客厅，我们现场演绎无人生还。」
我顺势得出结论，「在这个村子，禽类被感染的源头，不是水。」
静默两秒后，我们把视线移到手机屏幕。
弟弟心照不宣地切换了监控路线。
后院监控画面示出来。
真正的地狱级画面，出现。
8
此前说过，我家住在半山腰，后山是一片竹林。
以前竹影晃动，在月光笼罩的夜里别有一番雅致。
现在竹叶也在晃动，只是地上竹影几乎看不见。
因为全部被密密麻麻的丧尸影子挡住。
那些丧尸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惊悚。
就如我先前推测的一样，看来在这个村庄，活禽变异的原因是因为人先变异成丧尸，变异丧尸在饥饿之下把禽类吃了。
而禽类变异速度很快，导致我家禽类也被感染。
弟弟拉近镜头，发现这群丧尸里大多是佝偻着背的老人，领头的是村长。
爸爸叹息，「村长在我们这没饱腹，只怕是去了别处，其他村民没有防备，自然是沦为他的口下之食。」
妈妈不忍道：「他们本来可以安享晚年，唉。」
不知为何，看着那些苍老的身影步履蹒跚，我竟心酸不已。
几天前，我去镇上小卖部买东西，路遇一老人热情招呼我吃西瓜。
「妹子别客气，自家种的瓜，甜的，就是有籽，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我接过那片大大的西瓜，愉悦回道：「有籽的西瓜才最甜呢，谢谢奶奶！」
如今那个奶奶就走在村长旁边。
她早已，忘记了西瓜的味道吧。
砰！
后院的门被猛烈砸击。
我回过神来，看到村长带领几个丧尸，已经到了后院门口。
后院是一个直径大约为两米的坑，两米外就是山堆，丧尸是先到山堆上，往下跳三米才能跳到后院。
再加上这栋房建在半山腰，如果要扔垃圾要扔到山上才更好，可是如果贸然出去扔垃圾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于是爸爸和弟弟每天用铁锹在后院挖土，渐渐地挖出一个大坑用来放垃圾。
所以丧尸要先跳下来，绕过坑，才能抵达门口。
这么多丧尸也无法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尽数站下，村长就只带了三个丧尸跳下来砸门。
他还怪聪明的嘞。
弟弟紧张地问：「姐，怎么办，他们来了！」
爸妈先一步反应过来。
爸爸先是把所有能防身的工具全部拿出来，特别是那四把大西瓜刀。
「这刀很长，握住把手一砍，绝对能把那些只剩个骨架子的丧尸砍断。」
说完话他又拿出磨刀石，磨刀霍霍。
妈妈把所有香水倒到一个大喷壶里，浇花似的喷洒在各个门缝。
而我反应过来跟弟弟说：「你实时播报丧尸进度，我去仓库拿手电筒！」
三楼那只鸭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于是我穿着防护服，带着头盔全副武装。
此刻，后院铁门被撞得哐哐响，还有巨大的嘶吼声阵阵传来。
顾不得害怕的情绪，我冲到三楼打开灯，小鸭子在笼子里面闭目，一动不动，我松了口气，这是小鸭子在睡觉呢。
我找到强力手电筒。
就是「女生下班晚走夜路别怕，打开手电筒吓跑坏人」的那种。
也叫做「公鸡以为天亮了」手电筒。
由于光很强，所以这手电筒的体积也很大，跟救援队的手提手电筒个头一样。
当时在短视频 App 上刷到这个手电筒的购物介绍，觉得很有趣，正好搞活动第二个半价，我就下单买了两个。
拿回家试过一次，果真是名不虚传。
一档灯光全屋照亮，二挡灯光太阳初升，三挡灯光亮瞎狗眼。
我跑下楼，猛一下拉开窗帘，玻璃窗上已经被动物的血与毛发糟蹋得啥也看不清，强光还是能从满窗缝隙透过去。
「姐，越来越多的鸟从远处飞来了！后院，后院又有几个丧尸跳了下来。」
9
咔，咔，咔。
我猛一下把手电筒调到三挡。
巨大的冷光瞬间照应在玻璃上。
我晃动手腕，使这束强光晃眼。
「姐，好多鸟掉地上晕了，用光照有用！」
「丧尸畏光，所以他们很少白天出来活动。」我回答道。
可很快弟弟惊呼，「后院怎么办，我看到铁锁松动了！」
这个铁门是特意找市面上最贵最硬的铁做的，花了将近一万元，锁也坚固无比。
可也禁不住他们这么撞啊。
我搬来椅子把手电筒架着，抄起另一个手电筒，来到后院大门面前。
门不透明。
怎么办？
「秋秋，给我手电筒。」
爸爸拿走手电筒，我还想问他有何妙计，却只见他慎重地问了弟弟一句，「锁还没坏吧？」
弟弟摇头。
「那就好。」
然后，他直直拉开后院第一道木门，铁门离他不过五十公分。
「嘶！」
我和妈妈吓得紧紧抱住对方，瑟瑟发抖，弟弟吓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而爸爸在拉开门的瞬间打开手电筒，「妖怪，受死吧！」
10
丧尸自然是没死的。
一夜过后。
我们一家人精疲力尽坐在餐桌前，啃着面包喝着牛奶。
「爸，你昨晚那样也太勇了，下次可别这样了，万一铁门就在你开木门的时候被撞坏了呢？」
老爸摸摸头，心虚中带着底气，「没办法了，当时还有什么办法？」
其实爸爸说得没错。
突如其来的强光使那几个撞门的丧尸连连后退躲光，后面在山坡上的丧尸被开门后重重的香水味误导，以为屋内没人也渐渐离开。
强光是丧尸最惧怕的元素。
我们把手电筒充满电，现在对我们来说，这两个手电筒就是救命恩人。
弟弟认真复盘。
「想要躲过丧尸，一是有光，二是没味。
「但电不能保证一直有供给，香水更是本来就没囤多少。」
我懊悔地拍脑袋，「第一次囤货实在没经验，连掩盖气味这一点都没想到。」
妈妈安慰我，「没事乖宝，我还有几瓶香水，再加上消毒酒精，能撑一阵子。」
爸爸也说，「是啊，再不济还有两箱花露水。」
我点头，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去仓库将所有能掩盖气味的物资全部搬到客厅。
爸爸和弟弟用监控再三确认屋外没有丧尸后，才敢出去清理现场。
他们自嘲是「尸体的搬运工」。
其实也不算是尸体，只是尸体上掉下来的腐肉罢了。
还有玻璃窗上的血迹，全部用水管连接水龙头冲刷干净。
忙碌到太阳高照，日头渐渐毒辣起来。
原先我是最讨厌太阳刺眼的天气，可现在我庆幸至少还有阳光。
11
午饭过后，我刷了下新闻。
国家无时不刻在更新最新动态，同步播报抗体研究成果。
军事力量也全力出动，强硬制压丧尸。
现在首都与几座军工城市还未沦陷，他们出动全城严厉防守，调动全城物资救援与投放。
看着新闻里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垒如山堆的白骨和满地鲜血，苍蝇与蟑螂老鼠围在尸山旁享受着盛宴。
这场闹剧何时结束？
我们终归自身难保。
爸爸拿着工具加固了后院铁门，妈妈准备着精致的晚餐。
「能吃一餐是一餐。」
我检查强力手电筒有没有充好电，同时绞尽脑汁怎么才能度过今夜、明夜、以后的每夜。
按理来说，昨晚的丧尸应该就是全村人。
咱这乡里地广人稀，总共加起来也就三十来户人家，近年来，家里年轻一辈都进了城，留在老家的人更少。
我打开监控回放，虽然录像很黑，但我费力地数了三遍，好歹数清了点。
全村加起来应该是有 50 来个丧尸。
真……真多啊。
就这十里八方来看，活人只怕就剩我们一家。
视线又移到新闻画面上，那堆白骨吸引了我的注意……
丧尸行动虽然没有意识与生命，但终归行动要靠神经系统的支持。
变异病毒应该就是操控了人的神经。
那如果说，没有神经了呢？
再彻底一点，如果丧尸只剩下了一堆白骨，是不是就可以消灭了。
目前可知的是丧尸的皮肉会液化。
虽然液化到一定程度就停止，但总归他们的皮肉肯定还是松散的，这也是为什么丧尸们走一步路掉一步皮的原因。
那么，如果把他们的皮肉剥下来……
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寒颤。
李秋秋，你可真是个活阎王。
我又忽然想到在丧尸爆发前，看到过一则新闻。
【核污染者液化严重，医用胶带竟将其皮肤粘落。】
胶带。
胶带！
12
我吭哧吭哧，把家里之前装修用到的各种胶带，收到一起。
感恩之前加固了一下房子，留下很多有用的工具。
十公分宽的大卷胶带就剩了三四卷，还有些隐形胶、胶水、双面胶，全部有用！
还有终极武器——两箱老鼠贴！
说到老鼠贴，住过农村的都知道，居家必备好物。
当时无心的囤货，是现在的救命稻草。
趁着天还没黑，弟弟调试好监控，爸爸加固好铁门，妈妈在厨房里烹饪令人安心的美食。
我去后院砍了四根竹子，将其绑成巨大的四边正框，再让爸爸把木板钉在中间，接着用双面强力胶把老鼠贴贴满木板。
一面与墙差不多的夺命木板制作完成。
我们制作了两块这种夺命木板，一块放在前院落地窗前，一块放在后院铁门前。
最关键的是，分别在木板上钓了好几块生肉。
这些速冻的生肉我们不敢吃，用来吸引丧尸，也算物尽其用。
准备就绪后，夜晚来临。
历经昨晚，我们淡定许多。
围坐在桌前吃着大餐，静待丧尸围城。
大概晚上八点，月色也没那么亮时，熟悉的撞击声传来。
先是成群结队的禽类发了疯一样扑上来，但很快就被强力胶粘住。
被粘落一层皮后，又不知疲倦地冲上来。
短短几分钟，一轮又一轮，从监控里看到密密麻麻的血肉粘在板子上，鸟如落叶坠落。
半小时后，后院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那些饿狠了的丧尸，闻着肉味疯了一样地涌上来。
之前的液化，使好几个丧尸的胃都露在外面。
一轮十多个丧尸扑上来，老鼠板上立刻覆盖满一层皮肉。
监控摄像头是能录到声音的。
骨头与肉之间撕裂的声音清晰可辨。
不知道你们玩过海龟汤吗？
牛吃草的声音，不及这声音恐怖程度的百分之一。
但这么多丧尸无法一次性消灭干净。
第二天，爸爸和弟弟趁着丧尸白天没出来，去乡里小卖部搜刮了很多物资回来。
老鼠贴直接抱了五大箱回来。
13
只是中途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在路过村长家时，爸爸和弟弟看到了村长那个残疾的媳妇儿爬出了门，依靠在院里的槐树边上。
她，还没被感染。
但多日没有进食，也使她气数将尽。
「王婶说, 村长不是故意去骗村民的, 他变成丧尸也是被害了。
「那天村长看到新闻, 想去镇上囤货, 但没想到镇上有丧心病狂的人去城市进肉货，贪便宜买死肉, 那死肉就是被感染的禽类动物身上掉下来的。
「他想着这肉便宜，就买了很多，吃了两餐后就变异了, 王婶那几天没胃口，吃的都是素菜，因此才没被感染。
「但是村长变异后, 怕伤害到王婶，又担心王婶没人照顾，靠着意志力又去镇上给王婶囤了不少货，之后把王婶锁在了家。
「但他实在太饿了, 变异后，仅存的人类意识，让他想到了把村民骗出来吃的办法。
「于是, 他拿之前的烂肉装到盒子里，假装正常走人家，一骗一个准，直到我们迟迟没出来，他被饿到失去人类意识，彻底变成了丧尸。」
我心中五味杂陈。
村长真是……有情无义啊。
为护王婶一人周全, 将全村人拉入地狱。
弟弟讲述时声音已带着哭腔，说到最后, 「王婶在最后一刻都在说着对不起, 姐, 我不怪她。」
我拍拍他的背，「是啊, 怎么能怪她呢, 她与村长肯定都不是故意的。」
那些爷爷奶奶，都不是故意的。
我们每晚以同样的方法对付丧尸。
久而久之，被埋葬的尸骨越来越多。
后山上，墓碑一座座建立。
村长与王婶, 还有我们认识的爷爷奶奶, 我们都在墓碑上刻下了字。
但大多，都是无名墓碑。
14
感恩我们这个偏远小村的丧尸手无缚鸡之力, 信号线没有被破坏, 虽然信号大多数很差，但我们还是可以断断续续接收到国家的消息。
好消息是沿海城市的丧尸，大多已经被镇压。
坏消息是还没有研发出预防变异病毒的抗体。
我们这座小村庄沦为了寂静岭，只有我们一家人有呼吸。
隔壁村子或许也沦陷，但地理因素, 他们很难来到我们这边。
囤的食物也还很充足。
我们全家总算可以躺平, 等待转机。
相信在我们弹尽粮绝之前，生机一定会出现。
我们被前头的大山很好地保护着。
就这么过去了一年。
人民军队踏上了这片土地。
再次回到柳城，小卖部重新开业。
红鞭炮点燃，噼里啪啦, 驱散阴霾与晦气。
热烈与欢庆背后是创伤与空洞。
我们都知道，失去的亲人回不来。
就像大海，依旧是黑的。
作者：陌双